記者印象:徐柏浩在晚上八點多鐘給我打電話。他一個人行走在馬路上。身邊是車水馬龍,心里是漫無目的。他剛剛和女友吵架。這個徘徊在感情邊緣的男人,不知道應該繼續還是結束。對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,他敞開了自己的心扉。
1.初相識,我富貴她貧寒
剛剛,又和丹丹吵架了。朋友開了一間小餐館,我想讓丹丹去做收銀員,白天上班,晚上休息,這才是正常人的規矩日子?赏砩蟽牲c多鐘,丹丹才回家,化著很濃的妝,像電視劇里的妖精出沒。
我在她的出租屋里等她,幫她放了洗澡水,熱了一杯牛奶放在茶幾上,她洗了澡出來剛好可以喝。最后,才有些討好地說,丹丹,我幫你找了份工作,做收銀員,既不辛苦也不需要什么技術,早上八點半上班,晚上五點半下班……不等我說話,丹丹眉毛都豎了起來:有沒有搞錯?八點半,我還在做夢呢……
“那九點半好不好?只要你去,一切都好商量。”我低三下四。“錢呢?”“一千塊的月薪。”“這點錢,夠我吃飯還是打的?”“要不,我個人另外給你兩千塊好不好?”我們討價還價,像在談交易。
錢,我不在乎,我與朋友開著一間酒店,三四十名員工,另外還做著別的生意,銀行里的存款也有一百多萬。說白了,養一個丹丹是小菜一碟。但是,她不是那種愿意坐在家里安分打發時光的女子,我們認識兩年多,已經訂婚了,她卻寧愿夜夜去夜總會做什么DJ。
那種地方,我當然知道意味著什么。丹丹卻說,你不要把人人都想得那么卑鄙惡俗好不好?我是憑我的能力賺錢,我要養活父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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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樓發表于: 2010-04-30只看該作者 ┊小 中 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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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得擲地有聲,卻經不起推敲,她父母在農村,四十好幾,身強力壯,要她養?她家中尚有哥嫂可幫襯。即使她真的想幫,她也沒有個幫的樣子,每日上班,出租車去出租車回,來回都要八十多塊錢。她不愿做公車,嫌坐公車沒有生活質量,說討厭夏天一身臭汗與陌生人擠在一起。
不過兩年多的光陰,她好像忘了,當年她也不過是個從農村來武漢謀生活,端著盤子,看人臉色的服務員。我與朋友吃飯時邂逅了她。那時她真的很單純,羹汁灑了一點到我衣服上,嚇得小臉都綠了。她模樣周正,臉色也好,依稀有玉蓮的影子,卻又分明更勝一籌。
玉蓮是我的第一任女友,也是農村出來奮斗的姑娘。我們一起走過了最艱難的日子,眼看著要熬出頭了,她父母卻反對我們在一起,理由是兩人的老家離得太遠了。而她,要分手也不直接告訴我,只說要回老家去一趟,我興沖沖為她準備了一些錢讓她帶回去;厝ゾ蜎]有音訊了,手機怎么也打不通?蓱z我還以為她出了車禍,或者遇到壞人。后來,輾轉找到她,她斬釘截鐵地說,你不必再來找我。
往事如煙,當年我從一個配菜小工做到廚師,后來一步步有了自己的店……望著與玉蓮酷似的丹丹,如潮往事卷土襲來,只覺得一定要讓這個姑娘不要受我們當年受過的辛苦。
那年的丹丹,剛到武漢兩個月,鄉音未改,一臉稚氣。她主動與我講述她的身世,她上有哥下有妹,小時候來了例假父母也叫她去田里做活,在家里并無地位與溫暖。我攬她入懷,向她保證,丹丹,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辛苦一點委屈。過去的一切,我都會給你補回來。
2.難相處,她渾然不懂我辛苦
十七歲的丹丹新鮮得像剛擠出來的牛奶。城里像丹丹這樣年紀的姑娘,要么在上學,要么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。我問丹丹想做什么?她歪著腦袋說想學跆拳道。她迷上韓劇,羨慕跆拳道的英姿。有愛好是好事,我托朋友為她找了一間好的學校,替她繳費。去了幾天,她就不耐煩,說練體育不是女孩子的長項?此看紊险n回來累得不得了,我也心疼地依了她。
過了一段時間,她又提出要去學刺繡。這活很女人,我想她應該堅持得下來。又是繳錢注冊,又是送她入學。未幾,她又心生退意,說長期低著頭,會得頸椎病。況且,也不是一個謀生的手段。道理總在她那里,我又順著她。其實平時我最看不起沒有恒心沒有毅力的人了,但是對于丹丹,我只有寵溺。我覺得我有責任有義務保護她。
丹丹的父母囑咐她學電腦,我覺得這也不錯,我想以后她做文員,可以幫我打文件制表格。于是我又找了家電腦學校,可一個月不到,丹丹又不去了。她嘟著嘴巴不高興,說老師完全當她是傭人,讓她做這做那,幫忙做一些與考試無關的事情。她不想再看人臉色。
這次,我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。我要去學校把剩下的學費要回來,丹丹說,那有什么要頭?她很是不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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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樓發表于: 2010-04-30只看該作者 ┊小 中 大
我比她大九歲,卻像隔了一代人。終于,我們為那筆剩下的學費發生了第一次爭吵。她嫌我那么做掉形象。雖然我有錢,那也是辛苦賺來的。認識我時,她只看到我的成功,并沒見過當年,我也曾低眉順眼壓抑自我只為有份工作填飽肚子。她沒經歷過,我說給她聽,她笑我像老人一樣喜歡回憶陳年往事。
我愛她珍惜她,什么都愿意與她分享。丹丹與我同居,我雇人做飯,不用她操心家事,她只是憑興趣幫我洗衣或者做點小家務。她周身的打扮已經比普通武漢女子都要時尚,兩三百的衣服,一次買幾件。她逛街購物,從未想過為我添置衣物,每次回家大包小包全是她的。我教導她女人家過日子要節約,錢多沒有日子多。她笑我老土,說現代年輕人會花錢才有賺錢動力。
呵,她就是我賺錢的動力。我愿意用我的打拼為她布置一個人間天堂。她還認為我只愛錢不愛她。成日里就是工作,也不陪她,只有朋友聚會才知會她一起出去,當她是擺設。
我埋怨她不理解人,做生意哪那么容易?做老板也要事事親歷親為,等一切順了上了軌道才可脫身啊。有時談生意,無論白天夜晚,兩個手機都會被她打爆,她也不是騷擾我,只是她的生活太過無聊。難得抽出時間陪她溜冰蹦迪逛街,我們也全然沒有共同語言,我只是負責坐一旁埋單欣賞,她笑我老了。我不可能關手機陪她,她便說我待她不是全心全意。
3.相信她 我得蒙上自己的眼睛
除夕夜,由于酒店春節期間照常營業,我決定與員工們共度佳節。打電話叫丹丹過來一起吃個團圓飯,丹丹在電話里憤憤然:大過年的你也不陪我!你是什么意思?我解釋不通,叫她一定過來吃飯,說無論多晚隨時歡迎,即使大家吃過了,我也會親自下廚做她愛吃的菜。
很失望,她沒有來。十二點以前趕到家,她已經睡著,背對著我。
春節伊始,接到家里電話,外婆摔斷了腿,我來不及給丹丹留錢,急著就趕回老家。丹丹在電話里大罵我:“沒有錢,我怎么回家看我的父母呢?你是存心要和我分手是吧?”她總用分手來威脅我。
大年初七,我惦記丹丹,趕回武漢。一起回來的還有我的舅和我的弟。深更半夜,舅舅要到我家借宿。離家的距離越近,我心跳得越厲害。好幾天沒有和丹丹聯系了,這么晚,突然回家,也不知道她會給我什么樣的臉色。我還有一層擔憂,怕家里還有另一個男人。
丹丹活潑開朗,結交面廣,有時晚上一兩點還有陌生男人打她的電話。我說我不反對你交朋友,你就不能交一些正經的朋友嗎?她的電話一律不讓我接。
我快速地跑上樓,心里一邊祈禱一邊開門,大門、臥室的門都開了,還好,沒有男人。卻也沒有女人。丹丹不知去向。我心里正暗自慶幸,弟弟的電話卻打過來:“哥,嫂子在我屋里,和一個男人睡在一張床上,門是反鎖的,我敲了好半天才開。”弟的家在我對面一棟,我們彼此有對方家里的鑰匙,原是為互相關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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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樓發表于: 2010-04-30只看該作者 ┊小 中 大
我過去的時候,看到那個男人衣著整齊地被堵在臥室里,丹丹回家了。我教訓了那個男人。而丹丹給我的解釋是:“大過年的,我只是借個肩膀靠一靠,你又不能陪我。我和他真的沒什么的。”
圍著丹丹特意為我織的一條圍巾,也是惟一一件她送我的禮物,幾天之后,我還是作出一個決定:丹丹,我外婆需要手術,現在手頭上我也沒有那么多錢,要不,你把我給你的禮金先還我吧。我已經說得很婉轉,她還是哭了。丹丹倔強地把兩萬塊錢還給我,然后,她很傷心地一直掉眼淚。難道,是我傷害了她,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嗎?我見不得她的眼淚,最后還是原諒了她。
丹丹執意要搬出去住。她去洗浴中心的桑拿部應聘做迎賓,后來又去夜總會做DJ。和好之后我勸她,既然我們決定要在一起,何必要繼續住外面?丹丹盯著我的眼睛:“我們之間已經有那么多的誤解了,你家里人一定不會接受我了。”我向她保證,關于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,我不說,我弟也絕對不會說,關于她的工作性質,更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,只要她愿意,她還是那個單純美好的丹丹。
真正放不下這段感情的人是我,付出太多,心力交瘁,我仍希望等她長大。卻不料,一天早上去她出租屋想給她驚喜,卻撞見一個男人正在屋內。我努力微笑對她說,你可不要告訴我他是今天早上剛來的啊。丹丹說,他的確是今天早上剛來,怎么,你不相信?
最終,我還是說服自己相信她。為了相信她,我必須蒙上自己的眼睛。
前些時丹丹的妹妹來武漢,想著我要回丹丹的禮金,怕她父母不好想,就給她一張三千塊的卡,讓她們姐妹去買衣服,也給兩位老人買衣服。晚上回家,丹丹一個人買衣服就花了一千多塊錢,沒有給她父母買任何的東西。她說不知道他們穿什么樣的好。她對父母的涼薄讓我心寒。
我收回了那張卡,她說我不守信用。
這樣的糾纏已讓我身心疲倦。曾經看到一篇文章里說,愛一個人,就是努力往兩個人的感情賬戶里進行感情投資,不要去想對方取了多少。一直這么做,幸福就會天長地久。我的確是這么做的啊,可為什么幸福離我越來越遠?